【喻黄】故梦

古风paro

你不在我的耳边说话,我的耳朵想你。你不在我的眼前晃悠,我的眼睛想你。

其实就是一个关于千里追妻喻文州,脑洞太大黄少天的故事,感谢无辜背锅王杰希出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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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的暮春时节是能醉人的,昨日一场夜雨匆匆,直催新芽吐露,芳华尽放,空气中流动着的都是湿润水意,不是阴冷,却令人神清气爽。清晨薄雾笼罩下的灰白墙垣隐隐绰绰,映着城外青山淡影,别有一番滋味。

由春至夏还有一段日子,夜色也就将将褪去,大片大片的浅灰色笼着天光,让人摸不清现在时辰。长街上偶有人声零落,但铺子都还没摆出来,只有一些早点摊位飘出了袅袅热气。街边一家素有名气的酒楼今日却早早开了业,扫洒干净的前厅里,小二窝在角度里撑着脑袋偷偷打盹,里面掌柜强打着精神看账,还不时分一耳朵去听二楼动静。

酒楼二层,锦旆飘展,临窗新茶,香气氤氲。一个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斜靠在窗边,墨色长发只在头顶用块白玉挽了一下。手里把玩着一根竹笛,意态闲闲。有早起叫卖杏花的女童经过,仰头看到那人面孔,被回以浅浅一笑。女童顿时两颊飞红,本来唱得好好的卖花调也唱不下去了,慌忙跑到长街那头去了。

喻文州无奈笑笑,又眯着眼打量起远山倩影,直到听得耳边一阵马蹄声近,才收回目光看向楼下。只见一个身着墨绿披风的人影打马而来,衣影翻飞,在酒楼门前将将停住。这人一掀兜帽,不急不慢的往四周打量了一圈,才回身望向楼上,和喻文州各自拱了拱手,方才翻身下马。

等掌柜引着这位贵客上楼来,喻文州也倒好了两杯香茗,伸手示意对方随意。那人也不客气,解了披风坐下,施施然端起茶盏。店中掌柜看这两位一副要细细品茶的模样,告了声慢用,就轻手轻脚下了楼。

小二年纪不大,见状忙凑到掌柜跟前,问了自己的疑惑:“老板,今日这两位贵客到底是什么人?咱们店里可从没开门这么早哇!”

掌柜比了个噤声手势,走到柜台后又往楼上看看,才神神秘秘的说道:“你小子还嫩着呢,当然不认识那两位大神。那位早来的公子就是蓝溪阁阁主喻文州!”

“蓝溪阁?是天下第一剑客黄少天所在的蓝溪阁?”

掌柜点点头,小二奇道:“这蓝溪阁的当家高手不是黄少侠吗?怎么阁主竟是喻文州?莫非另有隐情?”

 “你还真是猜对了。”掌柜眼神谨慎地往楼上扫扫,压低了声音:“据说这喻文州单挑连胜老阁主三次,将那魏大侠赶出了蓝溪阁,近日又不知用什么手段逼得剑圣从广州城总部躲到这里避风头,真是……唉……”

掌柜又叹气又摇头,仿佛对某些事情很不理解,又低头看起账本。小二眨了眨眼睛,似乎是惊讶于那看似温润如玉的公子竟能有如此手段,当下也不敢再深究,只问起后来的客人。

掌柜抬头撇他一眼,回到:“那自然是京城的王堂主!”

“啊?啊!”小二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,下意识回头看向二楼,才发现什么也看不到,他悻悻转过身:“中草堂?王杰希?”

“那左右眼还能有假?”

小二皱眉回想了下,才想起那后来客人的眼睛确然是有一点微妙的不同,只是当时被那人一身气度震慑,竟没注意到。愣了一会儿,这孩子才回过神,问道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,这两尊大神竟然聚在了咱们店里,不是都说他们素来不睦么?”

“恐怕是为了嘉世门叶秋私通胡贼的事情,这几日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受嘉世门邀请来杭商议,到时候不仅这两家,青州的霸气雄图,云南的百花谷,还有虚空派、雷霆坛、呼啸帮、烟雨楼林林总总那些门派恐怕都会派人前来,据说嘉世门还请了正好在苏州府巡视的周泽楷周指挥使。唉,最近恐怕要不太平啊。”

小二听着这一串响当当的门派和人物名字,不由得呆住了。他听掌柜连连啧啧,脱口问道:“掌柜的你说这事是真的吗?叶秋大神可是成名已久的顶级高手,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勾结北边那群蛮子,他能有什么好处?”

“钱、权、名利,总归逃不出这些原因,大神们的想法岂是我们能明白的?”掌柜拿账本敲了敲小二的呆脑瓜,叮嘱道:“今日机灵着点儿,喻阁主特意叮嘱过,一会儿楼上有什么动静可千万别上去,只等有人招呼,就把喻阁主刚刚点好的菜送上去。你赶紧去后厨看看那些菜准备得怎么样了,他可专门提过要热热的上桌!”小二晕晕乎乎应了一声,装着满肚子八卦去后面厨房了。

此时,楼上两位已经安然品了一轮茶,喻文州放下杯盏,唇角一勾,问对面人:“如何?”

“你挑的茶,自然是好的。”

两人装模作样的相对一笑,王杰希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,开口道:“最近见过叶秋吗?”

“未曾。”

“那黄少天呢?”

喻文州竟苦笑了一下,他抬手略微遮掩,才回到:“少天那天之后就离开了总阁,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,更别说知道他见过什么人了。”

王杰希脸上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,他犹豫了一下,才说到:“你们两个……不会因为那个事情……就崩了吧。”

喻文州转头看向窗外,眼神波动很是剧烈,眉目间竟有难忍之色。王杰希一愣,不过转瞬,喻文州就收回目光,引开了话头:“嘉世门这个事情,恐怕是他们内鬼作乱,贼喊捉贼。”

王杰希见他对那事不欲多语,也跟着转回正题:“按说叶秋不会这么不小心,他与北面之事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。”

“京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?”

“一切如常。”

“宫禁之中呢?”

“从京城来的,可不是只有我一人。”

喻文州沉思,知道嘉世门这件事情,在京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,那就应该是叶秋和京城权贵有所联系。嗯,能压下这件事的,可能官位还不低。而叶秋与北面的联系,是那个来历不明的苏沐秋?这事恐怕涉及到朝廷机密,垂拱殿对此另有密令,传达人看来就是出身江湖却入仕朝堂的周泽楷。这条密令怕是要在北境搅起一片腥风血雨,也不知要填进去多少人命。喻文州理清思路,心中暗叹口气,垂目捧起茶杯,似乎想喝口水缓缓。王杰希说了能说的,也低头去摸茶杯。

视野角落有星芒闪烁,王杰希神色一动,挥手将茶杯打向对面喻文州。只听啪的一声脆响,从窗边酒旗后闪现的剑芒毫不犹豫的转向,将那茶杯拍飞,一个轻巧人影也随之飘进来。那人闪身进来后,左手在桌上借力,长腿一勾,就奔着王杰希咽喉要害而去。王杰希轻哼一声,想施展轻功退后,却不料感觉到桌下衣角被什么绊住。他瞪了眼喻文州,索性伸手扯起披风,手腕一抖,兜头罩向来人。那人被这软绵绵的斗篷挡了视线,气得嚷嚷开来:“我靠王大眼你竟然出暗器!”

王杰希眼皮忍不住一跳,趁着那人甩开斗篷,起身抽出腰间长剑:“你偷袭还有道理了!”两人转眼间过了十几招,一个变化莫测、剑影诡谲,一个携势而来,气贯长虹。彼此互不相让,一时难分胜负。一旁的喻文州却是接过那人扔来的披风,摸到了自己要的那个装着透明脂膏的白瓷瓶,就淡定起身,给他们两个腾出了地方。

王杰希借着轻功,小心的在桌椅间挪动脚步,剑尖角度刁钻古怪。而不速之客稳住身形,一边快打速攻,一边大刷垃圾话:“我那是偷袭吗?我分明是看见你这家伙单独约我们蓝溪阁的人见面,又想下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粉坑人。路见不平!拔剑相助!见义勇为!你赶紧放下武器,乖乖束手就擒!我们蓝溪阁的俘虏待遇可是很好的!”

“……”

“几个月不见,王杰希你功夫没有长进啊,哈哈哈还是我变强了?我的新招式如何啊?落英!流星!破空!回风!厉害不厉害,惊喜不惊喜!你这个卖药的还是赶紧认输吧,说不定小爷我还能放你一马。唉?你怎么不说话啊!是不是招架不住了啊?给你个认输的机会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……”

王杰希皱眉拨开直冲面门的一剑,瞄了眼喻文州,说道:“黄少天,我那天给你们的只是普通的养胃丸,根本不会有催情效果,你不要自欺欺人了!”

黄少天剑势一顿,王杰希抓住对方节奏打乱的瞬间,翻身从窗户落下,一个唿哨招呼着门口的王不留行挣脱缰绳,咴咴嘶叫。王杰希跳到马上,挥鞭离去,只留下句:“你们吵架,别带上我。”

黄少天扑到窗边,咬牙切齿地看着王杰希骑着他那匹宝驹转瞬就没了人影,作势要追上去,嘴里还不停嘀咕:“胡说八道我们哪有吵架,早知道你这家伙会跑的这么怂,我上来前就先把那匹马藏起来,看你这样还能跑多快,非得让我追上,好好收拾你一顿,竟然敢骗我……”

“少天,你现在去也追不上了。”喻文州往前倾了倾身,最终却只迈了半步,保持着距离看向黄少天。

“我知道,我就是……”黄少天卡了壳,这才扭头打量身边人。他一言不发,神情僵硬,看起来异常淡漠,冷冰冰的眼神扎的喻文州心头阵阵疼痛。

两人沉默对视片刻,黄少天终究受不了了,扭过头深深吸了口气。自那天早上他趁着喻文州未醒,忍着浑身不舒服溜出蓝溪阁已经一百零四天了。这一百零四天里喻文州追着他风尘仆仆的跑来跑去,身形都瘦削了些,略显宽松的衣领里还能看到一道明显的肤色分界线,就算如此辛苦,他却从无怨怼,对着自己的时候还一副担心又忐忑的表情。

为什么呢?

这是为什么呢?

黄少天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枯枝想,喻文州为什么总是对人这么温柔呢?为什么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呢?是因为他觉得那……只是个需要修正的错误?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,两个人彼此道个歉或者打一架,就可以和好如初?

可是,喻文州,这不一样。

黄少天三个月来拼命练剑才压下的情潮一下子涌上来,让他心中又酸又涨,想念、害怕、气愤、疑惑,万般滋味皆上心头,直逼得他喉头发紧。嘴唇动动,却只能发出一丝绝望而干涸的气音。黄少天低头平复了下情绪,才悄悄看向旁边,却发现喻文州的眼里异常湿润。

“少天,我很想你。”

喻文州眨眨眼睛,试图压下那股水汽,却最终只能难堪地将视线转开。

“我每一天,每一刻,都在想,想见到你应该说什么,怎么跟你道歉,怎么不让你厌恶我,甚至想……我们是不是应该一别两安。”

“文州……”

“可是,少天,我越想越忍不了。”喻文州转而直视对方,“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。你不在我的耳边说话,我的耳朵想你。你不在我的眼前晃悠,我的眼睛想你。哪怕周围人再多,少天,没有你,我都觉得太安静,安静得让我无法忍受。”

喻文州慢慢走到一个黄少天可以推开他,也可以拥抱他的距离。

“少天,我离不开你。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黄少天脑子里突得放了个烟花,炸得他头晕眼花,神魂颠倒。等他回过神时,人已经在喻文州的怀里了,手还紧紧环在对方腰上。黄少天脸上热得发烫,心头如一座火山涌出炽热而欢腾的岩浆,冲刷过血脉,软化了骨头,最后喧嚣着将他淹没,另他颤抖,他的四肢、灵魂俱在这滚烫之中融化。

他想,喻文州心真是太脏了,不动则以,一动就是大招,他根本无从招架,直接被一波带走,这简直是对他这个机会主义者的嘲笑!黄少天忿忿不平的想,却又忍不住将脸埋到对方肩窝里,深深吸了口熟悉的味道,黄少天释然了。

唉,谁让他是喻文州呢。

黄少天手指在喻文州后背挠了两下,抬头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。喻文州的神情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,圈住他的力道也重了几分。黄少天翻了个白眼,张嘴在喻文州的脖子上咬了一口,趁他一愣,从对方愈发牢固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。

喻文州摸摸那个牙印,笑的一脸无奈:“少天——”

“这是我的戳,从今日起,你就是本少侠的人了!以后可不能再对什么卖花小姑娘乱抛桃花眼了,你只能对着我抛。还有不能逼着我吃秋葵,不能扣我的零嘴……”黄少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湿漉漉的娇艳杏花,他一边嘴里不停提着要求,一边凑到喻文州跟前,将那花别到对方衣襟上。

黄少天左看看右看看,越看越满意,花满意,人更满意。折腾了一早上,剑圣心情大好,这时才觉得自己饿的不行。他手飞快的用喻文州的杯子给自己倒了口茶,仰头喝了,就忙着招呼小二来点菜,没想到楼下应了声,却没人上来。黄少天刚要再喊,喻文州却笑眯眯的将他摁在座位里,又给他倒了杯热水。

黄少天对着人疑惑的眨眨眼睛,还没问出口,掌柜就端着个大托盘上来了,东坡肉、杭州酱鸭、醋鱼、虾爆鳝面、西湖藕粉、片儿川面、干炸响铃……一个一个瓷盘汤碗摆上来,最后竟有满满一大桌!

等店家下去,黄少天意味深长的看了喻文州一眼。那人却只是微笑地坐在他身边,给他布菜还不够,左手还温柔的覆在自己腰上。

黄少天轻哼一声,决定看在没有秋葵的份上,先填饱肚子再解决内部矛盾,不过这也不耽误他边吃边叨叨起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,他一边给喻文州夹了块鱼肚一边说:“文州,我前几天见到叶秋了,那家伙现在竟然藏在一个叫兴欣的镖局里你知道吗……”

……

以后的时光似乎都过得太快了,即使是山河碎,社稷崩,万里焦土重新萌发绿意,也不过是梦里的一个恍惚。胡族大举入侵,江湖各大门派都被卷入这一场风雨飘摇之中。叶秋,不,是叶修受命于朝堂,带着几路武林豪侠杀向关外袭来的腥风血雨。雁门关外风沙一卷,无数冤魂鬼哭狼嚎,京城墙下浓烟滚滚,几朝繁华如烟散去。刀光剑影,金戈铁甲,阴谋诡计,勾心斗角。有人处心积虑,只想偏安一隅,有人万箭穿心,只为一寸土地。潜伏、隐忍、冲突、谈判,每个人在这一场战争中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,渺小得如一颗沙粒,却都为了活下去,为了不被碾碎成泥,奋力挣扎,苦苦求生。喻文州送别黄少天时,京城还笼罩在一片凌晨的黑暗中,月光和星光都显得黯淡无比,只有黄少天的笑容才能令他略微松快一点。两人约好再聚首时要狠狠敲诈一顿王杰希之后,黄少天见机偷了个吻,就摆手去追叶修他们,连再见都没说。

最终,潜伏进草原的这一支小队,奔袭数千里,故布迷阵,最终妖刀的锋刃刺穿了胡族首领的心脏。只不过来年三月,喻文州接回的却只有黄少天的一抔灰土和一把冰雨。

背后石碑的凉意令人愈发骨寒,将喻文州从模糊的梦境中唤醒,他才发现天空飘起了末春的雨丝。从地上站起后,活动了一下已经不再如年青时那般结实的腿脚,想到卢瀚文大概又要叨叨着请王杰希来给他看看自己的老寒腿,喻文州不由摇头轻笑。他摸了摸脖子上早已没有那块牙印的皮肤,梦里的那些伤心难过终于散去了些,只留下那年江南三月,他从酒楼二层看到那个他追了三个月也没有追到,却一听说他要跟“宿敌”吃饭,就偷偷跑过来护卫的黄少天时,内心饱胀的爱意与幸福。

人皆云,那不过是故梦一场,但于他,却是一生情深不往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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